吕泽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,他原本也不指望这一道假冒的王命便能解沛县之围。遂哈哈笑道:“如此也好。泗水郡地大物博,丞相可别贪恋此处不想回都了喔。”说罢收起那旨,领着护从走出大帐,出营从容而去。
不到两个时辰,又有魏王使者到来。这次假扮使者的是吕雉的弟弟吕释之,用的假名是范雍,自称的官乃是奉常。
吕释之宣读的旨意十分简短,只有寥寥两句:寡人想念丞相,丞相速班师回都。
这次周市听得目瞪口呆,“这是什么话!只为想念我周市,便让我这劳师远征之举就此作罢?魏咎又不是孩童,怎会如此孟浪轻率?”
他心中忽兴起一种感觉,“莫非魏咎那小子对自己有了猜忌?先头吕假说的什么泗水郡地大物博,让我不可贪恋此处,莫非话里有话?”
当下打个哈哈道:“使者请回去禀告大王,说为臣也想念大王。只等拿下沛县便回到大王身边。”
吕释之也不多言,领众而去。
※※※
又过了两个时辰,营外守军来报,云三晋盟副盟主张良张子房先生领了魏王旨意,权充使者而来。
周市闻报心里是格外窝火,“这魏咎究竟发了什么神经,竟一连下了三道旨来,还劳动了张良张子房。这一次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?”
张良是三晋盟韩盟中人,也就是魏国的盟友,临时被魏王请来作为使者,想来也是合乎情理。
周市气归气,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出营迎接“魏王使者”张良。
张良手提革筒,带了护从十人,满面春风走入大帐。
入帐后,张良走上案桌,高声道:“周丞相接旨!”周市迟疑一下,跪下地来。他身后众将,也齐刷刷跪倒一排。
张良暗自一笑,展开一卷黄绫,高声宣读“魏王旨意”。只听她念道:“寡人思念相国成疾,已病疴沉重。欲与相国商议储君之事,安排后事。相国见旨速辍攻伐,班师回朝。”
张良念毕偷眼看向众人。只见帐中一排悍将皆张大了口,面面相觑。
先头那使者范雍刚走才过两个时辰,魏王竟病重到要翘辫子准备安排后事了,谁能相信?周市与他又能有什么感情,魏王竟会思念他思念得病疴沉重!
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旨意分明是胡说八道,那魏咎不过是想让周市早点回都。只是众人不知魏咎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,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召周市回去,竟接连下了三道旨意。
便有纵横家弟子周叔干咳一声,问道:“大王现下究竟病体如何?”张良的回答却令他出乎意外。只听她答道:“吾刚从临济而来,大王气色好得很,每日在王宫花园里耍枪弄剑呢。”
周市浑身颤抖,大声吼道:“大王既然无恙,下此旨意莫非戏耍为臣?”
张良嘻嘻一笑,说道:“大王之意相国此刻还不明白,不知周相国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。”
周市闻言愕然:“大王有何用意?”
张良用眼光余角扫了扫营中众将。周市会意,一拂手,众人皆退出营外。
周市急问:“先生与大王深交已久,不知大王有何用意?”张良却不回答,悠悠叹了口气,说道:“相国还记得当初子房劝说汝立大王之事否?”周市道:“记忆犹新。周某听了先生之言,方能保全性命,至今感激五内。”
张良叹道:“相国立大王固然英明,只可惜当初你做了一桩错事。”周市惑道:“什么错事?”张良道:“相国还未立大王,便急于延揽军政大权,此举不智至极。”
周市满脸不以为然,说道:“吾周市将大王从一个落魄之人捧上魏王宝座,讨要点权力有何不可。当初大王不是自己说的让我总督军政,国事大小,皆决于周某一人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