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七先生,孝彦洗过脸了,难不成脸上还有怡红院姑娘留的胭脂印?”
杨焕雄的眉头虬结在一处。半年前,子卿还是个清纯的美少年,活泼好动、少年风流,但从不放浪形骸去自甘堕落的胡闹。自从剿匪开始同些老帅昔日的土匪兵混在一起,平日竟然把吃喝嫖赌当做乐事挂在口边。有几次杨焕雄都想发作去训斥子卿,但霍文靖拦了他说:“入乡随俗,你看胡云彪下面都是这土匪风气,拿着逛窑子抽大烟当成是爷们儿露脸的事炫耀。子卿怕是年轻脸薄,怕被人小觑了,才追风般的随了去,年岁再大些新鲜过了就改了。”
七爷杨焕雄一把将书扔在桌子上,冷冷的质问:“你去抽大烟了?”
“先生别恼了,孝彦不过是应酬,不是没吸吗?”
“你是‘抽了’还是‘没抽’!”杨焕雄的语气严厉,目光灼灼逼人。
子卿将身子往被单里缩缩,知道自己失口,这种事情若是让杨七爷知道了,肯定会不饶他。
霍文靖也迷蒙中睁开眼。
“就尝了一口,不好吃,就吐了。闹得孝彦现在都跟吃了老鼠药一样的活跳。”子卿翻侧过来对了杨焕雄说。
杨焕雄灼灼的目光如炬般直逼了胡子卿:“你好大胆子!”
子卿愣愣的不再说话。
却不想杨焕雄忽然抽出子卿裤子上的皮带,一把掀开了子卿的被单,那皮带就不容分说的抽了下来。
一番扭打、挣扎、哭闹。
“你凭什么打我?我爹都不动我。”子卿终于出离愤怒的反抗,但被七爷死死的箍牢不得动弹,皮带却是躲不开的抽在他身体上。
“小七,小七你疯了!”霍文靖过来拦阻,却被杨焕雄胳膊肘撞开。
皮带撩在皮肉上火辣辣的疼痛,子卿倔强的哭骂道:“我没抽大烟,我没有!”
“一口也是抽!你少跟我强词夺理的狡辩,敢做不敢当吗?”
七爷杨焕雄的怒气怕不是一朝一夕了,令子卿难以入耳的责骂,什么“纨绔膏粱”,什么“得意忘形”、“贪天之功”、“不知羞耻”,骂得子卿骄傲的心碎成粉片。子卿自幼是在一片赞誉声中长大,平日脾气暴躁的爹爹都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,杨七爷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人。
“孝彦无能,孝彦不入七爷的眼。孝彦本来就不要做什么‘人中美玉’,七爷也别找什么借口管教孝彦。我爹都不管我,我愿意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杨焕雄停下手,手中皮带指了子卿喝令道:“你给我起来,到一边跪着去!”
胡子卿含泪的目光愤恨的怒视杨焕雄:“教官,孝彦是你学生,但孝彦也是人,是人就有尊严。孝彦如果有错,教官可以教训,但您不能侮辱孝彦的人格!孝彦不知道七爷眼里什么算‘纨绔膏粱’的界定,但此次出兵孝彦尽力了,什么叫‘贪天之功’?班师回来,先生就对孝彦动辄则咎,孝彦做错了什么?”
胡子卿瞪大了眼,失落的泪水从星眸里滚落。
杨焕雄将皮带狠狠的抽落在炕沿,怒斥道:“不错,是人都要有尊严。如果我现在不给你教训,有朝一日你这少爷性子放纵下去迟早被世人践踏得尊严扫地。你现在觉得难堪,觉得委屈,这不过才是面对我和霍先生两位爱护你的师长。普通百姓丢面子可能丢得只是自己的面子,而你不能;你若是一朝失误,那就是丢了东北三省父老的面子和尊严!因为你是胡云彪大帅的儿子,你是东北军未来的少帅!今天不教训你知错改过,日后千夫所指之下就不是一顿鞭子了事了。你到时候同谁去要面子、尊严!”
可能彼此都极尽刻薄的词句刺激着对方,子卿草草套了衣服冲出门,躲到经常同杨七爷夜里观星星的那片屋脊上抱头呜咽。
杨焕雄追来揪扯子卿回去。